你真是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也能下手。天台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那位女性有着一头栗色的卷发。她眨眨眼,那双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我把他教得很好,不是吗只是可惜,他好像忘记了。要让他想起来吗女人撩起一缕头发缠在指尖,她看着不远处楼下被人抱在怀里的雪川怜芽轻轻笑了笑,道:还不是时候。你已经等了很久了。优秀的猎人从来不缺乏等待的耐心。……雪川怜芽被降谷零半抱半拖地带回了值班室里。值班室的布置很简陋,学校也没那么多经费,毕竟内部需要建设的地方还有很多,一个小小的值班室只能先放一放了。他把雪川怜芽放在椅子上,然后双手扶着雪川怜芽的肩膀,声音轻柔唤着雪川怜芽的名字。怜芽酱怜芽酱醒醒,你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儿,雪川怜芽才抬眸注视降谷零。他看上去还有些懵,一双眼睛只是看着降谷零不说话。降谷零见状只好半蹲下身,伸手捏了捏雪川怜芽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怜芽酱。真叫人担心。他叹了口气。雪川怜芽回神,先前闻到的花香没有了,房间里没什么其他味道,他只是闻到了面前幼驯染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他把自己重新埋到降谷零怀里,闷闷道:抱歉,零酱,我好像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了。降谷零没有多问,只是抬起手拍了拍雪川怜芽的脊背。他的动作轻柔,带着安抚意味,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拍打着,借此来缓解雪川怜芽紧绷的情绪。没事的怜芽酱,现在只有我在这里,没事了。降谷零低声哄着。虽然他很想弄清楚雪川怜芽刚刚到底是为什么要突然伸手去掐那个人的脖子,明明在此之前两个人从来没有遇见过,但雪川怜芽现下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开口。怀里的雪川怜芽身体轻微颤抖着,他自己却好像没发现,只是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降谷零的袖口,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抱住降谷零的腰。他的力道很大很重,降谷零在某种程度上忽然体会到雪川怜芽刚刚掐那人脖子的感觉了。很痛,没法挣脱开。那个人挣脱不了是因为脆弱部位被雪川怜芽掐住了,无力抵抗,而降谷零挣脱不开却是因为他自愿被雪川怜芽抱住。两个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雪川怜芽才主动松开了手。好了吗怜芽酱雪川怜芽点头:虽然我好了,但是零酱如果愿意再抱我一会儿我也很高兴的!让零酱担心啦!现在的我又是元气满满的怜芽酱了!那就好,刚刚的怜芽酱看上去像是被丢掉的流浪小猫,可怜兮兮的。降谷零敲了下雪川怜芽的脑袋,果然还是现在的怜芽酱看着顺眼啊。雪川怜芽瞪他一眼。降谷零便睁着他那双毫无伤害力的下垂眼笑眯眯地捏雪川怜芽的脸。零酱今天捏我的脸不止三次了吧!嗯捏一下也不碍事的啦。话是这样说的,行动上降谷零还是收回了手。他一向很有分寸,在雪川怜芽发怒和隐忍的边缘来回蹦跶乐此不疲。不过,怜芽酱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要掐那个人的脖子吗降谷零道。我和hiro他们都被吓坏了,连忙把你和刚刚那个人分开。雪川怜芽沉默片刻。他无法开口。好在,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他们很快推门进来,打破了室内的静默。hagi!萩原研二朝雪川怜芽伸出手,递给他一张名片,道:喏,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我想或许怜芽酱你会需要这个。那是刚刚他掐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虽然萩原研二不知道雪川怜芽为什么这么做,但他依然选择了站在雪川怜芽的身后。你这家伙,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啊!松田阵平道。雪川怜芽接过那张名片,抬起脑袋对着同期们扬起笑容道:知——道——啦!松田你不要垮着一张脸看我啊,这样有损你炸毛的气质欸!雪川怜芽试图借助和别人搭话这种方式来转移降谷零的注意力,从而打消降谷零对自己的刨根问底的念头。否则的话,他今天很有可能被执着的幼驯染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是最坏的情况。但更坏的情况是,幼驯染和幼驯染一起审问。雪川怜芽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旁微微笑着不说话的诸伏景光,心里打了个颤。危机四伏的值班室里,幼驯染兼同期对自己虎视眈眈啊虎视眈眈!别以为这样说,你就可以逃脱过去了怜芽酱。松田阵平撩了下头发,手搭在旁边的萩原研二身上,我们可是都在等你给一个答案的噢。不要想着随随便便找个借口来敷衍我们!……更恐怖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雪川怜芽绝望地想,比起两个幼驯染一起审问自己,五个人五双眼睛盯着自己才更为恐怖啊啊啊啊啊!!!三【划掉】五师会审。还不如让他死了得了。这时间还不如不回溯呢!不仅没有弄清楚那个人的来历目的,还把自己暴露在尚且青涩热血的同期面前,雪川怜芽忽然觉得回溯时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他没有回溯时间,他就不会沦落到现在五人审讯现场。如果他没有回溯时间,他就不会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一句话说不出来。悔啊!悔不当初!雪川怜芽在心里哀嚎。但他只是这样嚎一嚎罢了,即使是再来一次,他同样会选择用寿命兑换时间回溯到过去。记起先前似乎闻到的花香,雪川怜芽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怜芽酱又在走神。降谷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回了雪川怜芽的思绪。他一抬眸,发现好心的班长递给了他一杯温热的水。喝点热水吧雪川。伊达航道,会好受很多的。雪川怜芽乖乖接过伊达航的热心白开水,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他喝得很慢,眼睛也不敢乱动,就看着被子里的水,生怕喝完了自己就进入死亡倒计时。还是不肯说啊怜芽酱。雪川怜芽目光下意识地移开杯子。在同期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下,雪川怜芽恨不得自己现在又聋又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他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想走又走不掉,想逃又不敢逃的感受了。上辈子大家都离开之后,只剩下雪川怜芽和降谷零还活着,又因为雪川怜芽每天都被琴酒抓去加班,两个人能够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即使是待在一起,雪川怜芽也尽可能地露出阳光且正常的一面。虽然他知道自己在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中已经发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异。但在身为幼驯染的降谷零面前,雪川怜芽还是希望自己永远是那个少年的自己。既然怜芽酱不想说的话,那我们就不要逼他了吧萩原研二大发善心地开口解了围。嗯嗯雪川怜芽猛地一抬头,就看见萩原研二对他露出奇怪的微笑。萩原研二:虽然我知道怜芽酱不想说,但是因为我帮怜芽酱解了围,所以待会儿私底下告诉我吧^_^。那个微笑的含义不言而喻。雪川怜芽没法解释,只能看着萩原研二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担忧的班长,寥寥数语打发走了卷毛松田。然后让松田又带走了降谷零。最后只剩下微笑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还在室内。现在还不能说吗只有我和景光在这里了啊。萩原研二揉了下雪川怜芽的脑袋,后者愣愣地看着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诸伏景光道:虽然不知道怜芽酱身上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们一直都在怜芽酱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站在一起。怜芽酱,不要怕。如果你不想说,我和hagi也不会逼问的。只是我想怜芽酱需要知道一点,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会比自己消化要好受得多。我们可是幼驯染啊。诸伏景光笑道。同期和幼驯染的目光温柔且包容,雪川怜芽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脑海里却想起他们死前的模样。萩原研二死于爆炸。而诸伏景光死于自。杀。雪川怜芽曾经无数次回忆过他们的死亡画面。萩原研二死的时候他不在现场,是后来才得知的消息。但诸伏景光死的时候,雪川怜芽赶上了,或者说他迟了一步。当他到天台上的时候,那双温柔的蓝色眼睛已经永远地闭上了。黑夜里诸伏景光靠着墙坐在地上,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右手鲜血淋漓。连衣领处都染上了鲜血。雪川怜芽记得他抱着诸伏景光的感觉。向来温热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凉,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诸伏景光的身体,但那只是徒然。直到降谷零过来,他也没能让那具身体重新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