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第一次见到钟许,是在几个月前京大的百年校庆上。霍从舟作为杰出校友出席典礼,人模狗样地上台代表发言,还顺手捐了两个实验室和五千万的奖学金基金。那时候钟许是现场的志愿者,负责接待前来的领导和嘉宾,提供指引,维持秩序。他站在那儿,带着礼貌的微笑,明明是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和红马甲,穿在他身上却衬得他愈发干净清秀,端正挺拔,也难怪霍从舟第一眼就留意上了。他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去查一下,贺今跑上跑下了两天,费了好大的劲儿摸清楚底细。钟许的身世和人际关系都很简单,意外早逝的父母,生病住院的外公,坚韧的性格,破碎的他。贺今当时就觉得完蛋了,这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小说,这人设简直不要太标准。说实话,贺今觉得若是霍从舟最初肯好好追求,知道尊重,一点一点图之,钟许应该是不难打动的。可惜,有钱人脑子好像都有点问题,爱人从来不讲究基本法,非得搞搞强制,甜不甜的不要紧,先把瓜扭下来再说。贺今前脚把整合好的资料在霍从舟面前摊开,汇报,霍从舟看着照片上的人玩味地笑笑,后脚就连诱骗带威胁地把人逼上了床。鸡飞狗跳的几个月下来,贺今倒是也旁观者清地看明白了。霍从舟是喜欢的,是在意的,但他生来自负,偏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做的事也一件比一件伤人。神经。故事的开头就是错误的,想再回到完满的结局,多走些曲折弯路只能是必然。贺今回到家里,炸鸡冷了不脆了,汽水也早就没了气,被融化的冰冲淡了味道。偌大的房子静悄悄一片,他忽然觉得烦躁,没了胃口,将东西收拾了,回了卧室睡觉。与此同时,Nix的氛围却是正到高潮,景裴喝了几轮,依旧面不改色的。他被醉醺醺又闲不住的秦途拉着去了包厢一侧的球桌上玩,结果开局就一杆清台,把人刚提的超跑钥匙都给赢走了。霍从舟在一旁不客气地嘲笑秦途:你说你惹阿景干什么谁惹他了秦途还嘴,而后嘀嘀咕咕的,疑惑地自我反省,我惹他了没有吧。景裴慢条斯理地给杆擦着粉,闻言,笑笑,也说:没有吧。霍从舟看得来了兴致,有些技痒,起身拿了自己的球杆,轻踹了秦途一脚,说:打不了滚去狗那桌。他朝景裴扬了扬下巴示意:陪我玩两局。景裴无所谓,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球与球相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响,俩人有来有往打了几回合,霍从舟原本郁结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他转头,瞧见钟许默不作声地倚在旁边的墙上,灯光打在他墨黑的发间,显出一丝柔软,氛围感颇足。他确乎是看着球桌方向,看着自己的,但又好像在出神,眸光虚散,并没有聚焦。不过这足以让霍从舟消火当作台阶下了。霍从舟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把球杆一扔,擦了擦手。累了,回去了,记我账上。他随意说着,迈步走向钟许,握着他手腕就向外去。钟许下意识动了动挣扎,腕上的力道倒是真的松了。霍从舟直接改为圈住了他的腰,强硬得不容反抗。见主心骨走了,其他人也嬉笑着陆续散了。景裴瞥了眼霍从舟落在桌上的袋子,想来这就来贺今特意送一趟的东西。他指尖轻挑开袋口,垂眸,看到了两盒安全套。还真是黑色幽默。景裴拿上那纸袋,也出了包厢。车停在地下,司机已经在车上等候着了。霍从舟的宾利停在不远处,景裴抬脚走了过去,屈指悠悠地敲了敲后车窗。玻璃降下,霍从舟看了他一眼,问:干嘛景裴抬手把袋子扔到了他脸上。放眼整个圈子,大概也只有他敢对霍从舟这么干了。内射不利于伴侣身体健康。景医生笑眯眯的,一本正经科普道。